March 6, 2025

畏———向死而生💀(二)

我从前深陷爱情,误辨友情,盲目崇拜,排斥家庭,痛恨学校,质疑存在主义,我的生活被这些问题塞满。

我也曾一度想一了百了,想彻底逃离,我在人类中心主义的世界已经看不到任何意义。

现在我唯愿穷尽一生,换取其他物种在自然生态位微小的生存权重分配,
使纳斯(挪威哲学家Arne Næss)的深层生态学真正践行。

过去这把剑刺向我;后来我终于笨拙地握住剑;现在我要成为这把剑。

一、起点———存在主义怀疑

1. 怀疑

我并未真正解决爱情,家庭,生活的矛盾,他们依旧试图吞没我,我也依旧排斥他们,只是他们已经杀不死我了。
我也许曾下定决心要看很多很多书和电影,试图在每个问题中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。
如今看不会了,因为那些于我再也不重要。我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要依傍在什么样的价值体系中,一旦我放弃了原先的人类价值和道德,我便可以完全将自己抛入我所属的体系———建设深层生态学,而这一革命与前者的价值完全背道而驰。

这种“反社会”的想法最早萌生在小学或是初中,和集体的脱离和长久的孤立让我有太多时间和自己和自然对话,而这一虚空感正好为新的认知提供了空间。

2. 解构

我后来意识到,将这种和自然直接对话的权利剥夺的正是人类,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一事实。我还发现一切都是编造故事这个天大的骗局,世界在我面前崩塌了,我已经死过了一次,和我一并死去的还有同时刻的一切事物。我感到与他们分割了,这引发了存在主义焦虑,每当我努力埋入技术学习,作品欣赏时,我都在几十分钟后被抵触打败了,我失去了牵引。
在解剖文明之后,引发的是自我指涉的眩晕感,就像上帝已死后的真空感,也感到恐惧。来自萨特说的“被抛入自由”。
当意识到所有意义都是人造物,反而需要独自承担创造意义的责任。

我一连睡了很多天,不知道该做什么,因为任何劳动类的事在我看来只是在发挥人的中心主义。而在那一次家庭矛盾,社会压力和存在主义焦虑一并向我袭来时,无处可逃且没有生的欲望,自缢的想法达到顶峰,因为这是最快的摆脱方式了。

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
转眼都飘散如烟
我曾经失落失望
失掉所有方向
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
只想永远地离开
————《平凡之路》
我已经准备好成为每一朵花,每一片云。

3. 重构

可惜我没有那么做,因为那天晚上我吃到了美味的食物。
我又做了一个决定,准备一走了之,去南美求生式的自毁———那是我能接受的离开方式。
还是不够,我还想要的更多!我忽然想到,为什么我不能改变这一切呢?我当然知道有不少世界级的生态学者,和我有着同样的观念和野心,他们也确实做了很大的贡献,可不论多少,都无法改变这一文明的对抗不是吗?只要今天的舆论顶流和社会观念走向仍是经济和科技,就一直不够!
我有了真正值得我用一生去追寻的东西———物种生存权和生态位的重分配&去人类中心化。
我为自己建立了新的意义框架,我从未“解决”旧问题,但扩大意义框架使其消融。

二、本体论革命:死亡作为存在之镜

1. 死亡

死亡才是哲学的最终命题。海德格尔将死亡视为「最本己的可能性」——它不可替代、不可逾越、不确定。这种终极的「不可能之可能性」像棱镜般折射出存在的本质:人类是被抛入世界的有限存在,却总在逃避这种有限性。

2. 畏

我曾经历的自我毁灭冲动,可解读为一场私人化的 “象征性死亡”———通过接近死亡体验,摧毁了旧有意义系统,这触发了 “畏”

畏让我扯去了裹挟我的所有包袱———它们在我死亡意愿最强烈的时候已被崩解。就像劫后逢生的人往往摒弃很多,更容易选择是继续扮演社会角色,还是活出本己性部分死亡反而成为新生的催化剂,成为重塑生命的契机。

死亡不是生命的对立面,而是存在的构成性维度。

我总结出: “畏”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感知各种取义(什么是什么的意义)。人们“畏”爱情,亲情,却又后知后觉,最后失了初心,败了年华。但这都不是问题,唯有死亡只有一次,而死亡命题对应的是“生”的意义。但不是人人有幸可以体验对死亡的“畏”然后找到终生所向的。

三、深层生态学视域下的生态位批判

人类以技术理性垄断生态位,导致生命网络的失衡。根据纳斯理论,生态位并非静态的资源分配,而是动态的生命权利体系,所有物种应基于其内在价值享有生存与繁荣的平等机会。
这一诉求与深层生态学的八大纲领高度契合,尤其是“生命形式的丰富性与多样性本身就是价值”和“人类无权减少这种丰富性”。

1. 生态位重构:从“资源仓库”到“生命权利网络”

2. 实践转向:从“支配者”到“协商者”的三重变革

  1. 空间重构

    • 拆除保护区二元隔离,建立跨物种迁徙走廊(如北美野牛走廊计划);
    • 挪威驯鹿牧场通过弹性边界机制,动态调整放牧路线与狼群监测,实现生态位重叠区域的协同进化。
    • 承认城市/农田保留≥30%“野性阈值”以维持韧性 ;
    • 将碳汇、授粉等生态服务重新定义为生命体实践,而非经济指标。
  2. 技术伦理重置

    • 基因编辑需通过生态位完整性评估(如CRISPR作物进行“非目标物种连锁反应测试”);
    • 斯瓦尔巴种子库的悖论警示:技术设施需符合负熵政治原则(化石能源依赖必须低于生态修复阈值)。
    • 奈斯提出通过生态智慧(Ecosophy)打破主客二分: 建立跨物种审议民主,将鲸歌频率、植被遥感数据作为非人类行动者的“表决”机制。

3. 深层生态学的八大原则

原则一

“地球上不论人类或其他生物的生命本身就具有“价值”,而此生命价值,并不是以非人类世界对人类世界的贡献来决定。”

原则二

“生命形式本身就具有价值;而且,生命形式的丰富度和多样性,有助于这些生命价值的“实现”(realization)。”

原则三

“人并没有权利减少这样的丰富度和多样性,除非是为了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。”

原则四

“人类生命与文化的繁华和人口减量是相互搭配的;要维持其他生物的丰盛,也须要人口减量。”

原则五

“目前人类已经对其他生物造成过度的干扰,并且在快速恶化当中。”

原则六

“政策必须加以改变,因为这会影响基本的经济、科技和意识形态三者的结构;这将使得最终状态,与现在状态完全不同。”

原则七

“意识型态的改变,主要在于对“生命品质”(life quality)的赞赏(基于生命的天赋价值观点),而不是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准。我们将会深深的觉知,在“大”(bigness)和“伟大”(greatness)之间是不同的。”

原则八

“认同上述观点的人,都有义务直接或间接参与必要的改革。”